周俊生：放开贷款利率管制 是利率市场化第一步

央行决定，自今年7月20日起，全面放开金融机构贷款利率管制，也就是说，今后需要向银行借贷的企业和个人，在寻求商业银行的信贷支持时，其贷款利率的确定可以和银行讨价还价。呼唤多年的利率市场化终于在这个夏天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放开贷款利率管制，其正面效应是很明显的。我国的商业银行长期执行由央行规定的贷款利率，这使得各大银行之间缺乏真正的市场竞争。银行在这种统一的贷款利率之下，难以确立市场竞争的意识，企业也不可能得到通过市场竞争而产生的差异化服务。在这样一种机制之下，银行稳收存贷款息差，其利润凭借这种不变的息差而稳步上升，以致成为国内最赚钱的一个行业。有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上市银行利润总额首次超过3000亿元，16家上市银行占了A股2400余家上市公司一季度净利润总额的50%以上。这意味着无论大小企业，基本上都在给银行打工。

而银行取得的这种高利润，是以企业付出的融资高成本为代价的。企业为得到银行信贷而必须支付高昂成本，这在我国的股票市场上也产生了恶性反应，大量企业蜂拥进入股市，其目的就是为了通过股市得到不用付息、不用还本的资金。这种指导思想当然是不正确的，但是它已经对A股市场产生了现实的危害。因此，放开贷款利率的管制，有实力的企业就可以通过与银行的协商降低融资成本，而商业银行之间为了竞争的需要，也必须以降低贷款利率来吸引住优质客户，这不仅可以起到解决企业资金困难的实际作用，对于缓解A股市场的压力也能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但是，就目前来看，贷款利率管制放开所能起的作用其实是比较有限的。实际上，虽然央行以前已允许贷款利率下浮，但真正能受益于此的贷款企业几乎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很好理解，银行的贷款利率是以存款利率为依据的，它必须在存款利率基础上进一步上浮利率，才能得到存贷款息差之间的利润。因此，在存款利率未作变动的情况下，银行是不会轻易启动贷款利率下浮的。那么，同样的道理，目前虽然央行放开了贷款利率管制，但由于存款利率的管制没有同步放开，因此银行在与借贷企业的贷款利率协商中，仍然会守住其盈利底线，这就决定了这一政策能够起到的作用很有限。

值得注意的是，贷款利率管制放开，意味着银行不仅可以自由降低贷款利率，还可以自由上浮贷款利率，推高资产价格。这种状况在银行占主动地位时会表现得特别明显，比如个人购房的房贷，银行完全可以在现有基础上进一步提高房贷利率，加重购房者的负担。这就是央行在此次放开贷款利率管制时留了一手，将房贷排除在外的一个原因。

如此说来，贷款利率管制放开，虽然有其正面意义，但是它只是利率市场化的第一步，而要真正让利率市场化全面实施，则还需要放开目前对存款利率的管制。存款利率市场化是整个利率市场化的核心，它可以让存款者通过“货比三家”的选择得到优质服务，在这种压力之下，银行会更多考虑储户的需求，从而逐渐摆脱目前仍很浓厚的“官商”色彩。但是，存款利率市场化是一项远比贷款利率市场化复杂得多的工程，最根本的一点就是，一旦存款利率实行完全的市场化，银行之间为拉拢储户所展开的市场竞争将全面展开，优胜劣汰这一市场法则将在金融市场上体现出来，那么，一旦有银行因竞争失败而亏损甚至破产，社会有多少承受能力，储户的利益如何保护，目前都还缺乏相应的制度设计。建立存款保险制度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可行途径，但这一制度的推出又意味着储户存款利息收入的减少，因此市场的认可度还是一个问题。

利率市场化的第一步已经走出，对于放开贷款利率后市场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尚需观察，无论是银行还是企业，都面临市场化的考验。这一步改革成功了，利率市场化的最重要一步，即放开存款利率管制的改革就可以快一点，反之，则仍需要较长时间的市场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