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飓风“搭救”奥巴马

　　对于选举，林肯总统有句名言：“你纵能忽悠全部的人于一时，或长久地忽悠部分民众，但你总不见得能够长久地忽悠所有的民众吧。”不过，美国的总统角逐昭示于天下的是，政治家要获取权位，忽悠足够多的选民足够长的时间，似乎就足够了。媒体时时在披露的，是哪党哪派哪位候选人凑到竞选钱财领先了，就预示他胜出的机会大增，足见忽悠到足够多的选票乃和筹集到足够多的钱是密切相关的。本届大选，奥巴马和罗姆尼缠斗至今，选情起伏常在三个百分点之内，小于民意调查的统计误差，也就是说“不可预测的”。果真如此？

　　两位总统候选人都铆足了劲在最后时刻竞取摇摆的选民，这部分选民涉及的票数据称接近三分之一，而铁定了党派立场，拥趸民主党和共和党的选民也约各占三分之一。基于联邦体制，美国总统的产生并非通过直选，而是以州为界的选举人团来定出，因此最有价值的选民是在摇摆州里登记的摇摆选民（swing voters in swing states），胜局的奠定有赖于他们。十二年前，小布什曾凭着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5:4的裁决，终止了佛罗里达州的计票程序，多赢得970张选票，攫走佛州选举人团的25张选票，才得以问鼎白宫的经典案例，教人是想忘也忘不了。

　　摇摆选民，多为年轻人和女性，因而“政治意识”薄弱些；其中多半收入低、教育弱、掌握信息差，故而对选举“不上心”。按理，即按处于市场竞争弱势的基本利益格局之理，他们期待政府的同情并同情其他弱势群体，比较容易被民主党的政纲所忽悠。然而，现实世界的事理远为复杂，不要说选民分属多元的利益团体，就是单个选民的内心，也是受着相互竞逐彼此抗衡的多种元素的驱动。选民的取舍并非理性的精密盘算的结果，主要被多元情感所驱策。故而一家政党的诉求，对于摇摆选民往往是其中有几项能忽悠他们，另几项却为他们所排拒。而通常的政纲，维度多达十数个，选民情感基础就更错综交差了。譬如说，某些人希望多多依赖政府来获得再分配收入，对政府主导的同性恋、堕胎却很感冒；另一群人希望政府税收越少越好，但主张强势出击海外，不惜替政府扩张军备增加开支叫好。这种交错的利益纠缠，显然不是“自由派”（民主党）或“保守派”（共和党）就可分野，更不是“左”或“右”所能涵盖。怎样忽悠，才能晓之以利害，才能动之以情感？

　　有一派社会学家在美国开始受到关注，他们把人类的情感基础归结成同情心（关爱还是损害，〈他人〉）、公平心（〈对他人〉平等还是欺诈）、忠诚心（效忠还是背弃〈团体〉）、服从心（顺服还是玩忽〈权威〉）、圣洁心 （敬畏还是蔑视〈神明〉）、自由心（崇尚还是贬抑〈个性自由〉）六个元素，从而提出一种模型，以便兼顾，求得其间的平衡。了解这一学说，应该有助于我们增进对社会价值观及个人行为模式的理解。囿于篇幅，只能放到下期介绍。

　　两党有其固有的诉求。总体来说，民主党着力诉诸选民的同情心和公正心，共和党则突出忠诚心、服从心、圣洁心，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也认可同情心和公正心。在选举时期，两党对自家不愿强调的情感元素，会含混其词，至少避免开罪选民的危险。至于对自由心（个人的自由意志）的认同，相当复杂，值得我们展开分析。在国内，甚至在美国，怎样区分和划分自由主义者（liberal）和自由意志主义者（libertarian）常常莫衷一是，引起的严重偏误，颇值得明辨，我们有展开机会时再展开。

　　本届大选接近投票日之时，超级飓风“桑迪”来袭，增添了不少戏剧性。在灾变中，民众切身体会到的是个体的单薄，期盼政府以有力措施来扶持，同情之心油然大增。此时唯有国家元首有资格代表总体来呼吁，动员整体的资源来应对，这本来就是总统才有的独门话语权，任何人都无从取代。虽说天气不佳，摇摆选民的投票意愿可能减弱，但飓风在投票日应该已平息。所以说，“桑迪”肯定替奥巴马加了不少分。反之，共和党人为了强固选票基础，做了许多自缚手脚的承诺，比如，绝对不准加税，绝对禁绝堕胎的合法性，外交上独宠以色列…… 以至于近来一些共和党候选人昏话跌出，引起世人的担忧和警觉，为渊驱鱼般把摇摆选民推向民主党。说到经济的表现，尽管民众不满意，但也明白美国几乎没有公营企业，政府干预市场的能力十分有限。至于对未来经济的预测，比较可信的是，下任总统，无论谁来干，市场将向好，就业状况也会改善。

　　笔者因此预断，奥巴马会胜出，估计起码领先三个百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