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FDI增速下降将是长期趋势

近日，商务部的最新数据显示，2月份我国实际使用外资77.26亿美元，同比下降0.9%，前两月FDI累计177.23亿美元，同比下降0.56%，出现了连续四个月的负增长。

坦率地说，近年来中国吸引FDI呈现出两大特征，一是增速下降甚至持续负增长，一是假外资比重过高。从区域看，亚洲国家和地区，尤其是港澳以及免税岛等长期主导国内FDI，如前两个月这些地区实际投入的外资金额累计为153.79亿美元，占前两月FDI总额的86.77%。而这些地区的FDI有相当部分是出口转内销的“假外资”，从而导致中国吸引FDI的质量不高，即FDI带有的国际技术外溢效应下降。殊不知，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全要素生产率持续增长，既源自改革对生产率的解放，更主要还是源自FDI给中国带来的技术和管理水平的外溢。

当前中国FDI之所以出现持续负增长之势，我们认为，主因不是中国引资政策的调整，而是基于资本资产收益率国别比较后，中国投资收益边际收益率趋降，并基本接近其他国家/地区的投资收益率。具体而言，伴随着中国人口老龄化，要素资源对外依存度高企，以及过高的通胀压力，工资和要素价格都出现了较快增长，尤其是国企垄断的能源等价格，目前已接近甚至高于国际市场价，如目前国内油价要明显高于欧美等国。显然，高企的要素价格和劳动力工资上涨，无疑压低了中国的资产资本边际收益率，从而降低了对外资的吸引力。

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欧美等相继出现了经济萎靡、失业率高企等现象，较高的失业率压低了欧美等工资，加之欧美较高的劳动生产效率等，致使在华欧美制造回流具有了经济可行性，即经过劳动生产率的折算，以及考虑物流等跨境交易成本后，欧美产业资本回归本土具有了一定的优势。如去年下半年外资回流和新增FDI下降，还主要集中于美国，今年则尤以欧盟最为突出，商务部最新数据显示，前两月美国实际投入外资5.25亿美元，同比增长0.87%，而欧美曾实际投入外资9.06亿美元，同比下降33.32%。而欧美资本的回流，一则导致自去年9月以来，人民币离岸市场汇率的持续走弱，一则致使中国外汇占款的增速下降，甚至负增长，进而致使国内正规金融系统出现流动性紧俏，并最终使央行不得不通过下调存款准备金率舒缓金融系统流动性。

不仅如此，当前中国吸引FDI能力下降的原因还表现在，近年来国资不断强势，关键领域改革滞后，流转税主导下的过高税负，以及知识产权保护等的不足等。其一，国企的扩展不仅压缩国内民企的投资空间，而且也客观上牵制了FDI的投资空间。其二，当前金融、能源等领域事实上的国企垄断局面，以及垄断下的要素资源高价，既抬高FDI经营成本、压缩其投资收益，又削弱其在华投资意愿。其三，在税制上，中国以流转税主导的税制体系，实际上使外资面临比其他地区相对较高的税负。这在外资中国投资收益率较高下问题不大，一旦中国投资收益率下降，过高的流转税税负就凸显而出，从而致使部分外资转向本国投资，抑或转向越南、印度等国。其四，尽管近年来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水平提高，但一些知识产权侵权行为等依然未获得有效遏制，也在客观上弱化外资布局中国的意愿。

此外，我们认为，中国吸引FDI的下降，透射出随着全球各国相继步入老龄化，全球面临储蓄率下降抑或储蓄缺口的共同问题，而这意味着中国FDI增速下降将不是一个短期效应，而将是个长期趋势。今后各国都将为推动经济增长，而采取减税减负、减少政府管制等政策，吸引外部投资，促进本国经济发展。

由此可见，当前随着中国人口日趋老龄化，中国储蓄率的持续下降不可避免，争取和吸引外部投资服务本国经济符合中国的长远利益，而要有效吸引外资，充分利用外部储蓄资源，中国需立足于深化改革，打破关键领域垄断，并进而布局国企推出竞争性领域的安排，同时进一步理清政府和市场边界，放松管制以降低经济社会运行成本。显然，这一系列务实的改革，不仅有助于吸引外资，还将激活内资活力，缓解内资因国内投资渠道逼仄下的资金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