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煤困调查:煤价数天跌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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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几乎所有的煤矿在资源整合时都或多或少融入银行贷款或民间资本,这些曾给煤矿提供动力的巨额资金如今却成了一个不断膨胀的包袱2013年盛夏,山西柳林,这个因煤而生、靠煤发展的小县城…
柳林几乎所有的煤矿在资源整合时都或多或少融入银行贷款或民间资本,这些曾给煤矿提供动力的巨额资金如今却成了一个不断膨胀的包袱 2013年盛夏,山西柳林,这个因煤而生、靠煤发展的小县城正在经历一场“寒冬”。
多年前,“优质主焦煤”令柳林闻名全国,也正是这种被称为稀缺煤种的乌金给当地经济注入了强劲动力---2012年,柳林财政收入完成86亿元,名列山西县级财政收入第二。
近两年,钢铁企业纷纷压产,焦煤需求量不断下降,柳林涉煤行业整体疲软。今天,“一煤独大”的经济形态已经让柳林变得脆弱不堪:
2012年1~5月柳林县财政收入完成45.3亿元,而今年同期只完成了30.3亿元,同比下降33%。
“下半年的情况可能更糟。”当地一位官员说。
煤矿出现亏损、煤企裁员减薪、运输户抛售卡车?诸多迹象表明,煤价持续走低已经令柳林煤炭产业深陷困顿,而最冷的极寒天还未到来。
有价无市,少有人买煤
柳林地处山西省西部,国土面积1288平方公里,其中含煤面积达1000平方公里。
“柳林在河东煤田之上,地下可采地质储量为54亿吨,以焦煤为主。”柳林煤炭局副局长王永旭告诉记着,“最好的是4号主焦煤,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顶级的焦煤。”
几年前,每吨4号主焦煤可卖到1700 至1800元。“那时候生产4号主焦煤的煤矿在林柳生意最好,可谓日进斗金。”当地一位煤老板回忆。
从2011年末开始,煤炭价格出现下滑,4号主焦煤的利润也变得越来越薄。时至2013年6月,4号主焦煤的价格已经跌至600元左右,而当地多数煤企老总均认为,这个价格“还会下降”。
山西柳林金家庄煤业有限公司始建于1996年(下简称金家庄煤矿),隶属于首钢福山国际资源集团有限公司,产能为175万吨,产品以4号主焦煤为主。
尽管,挖的是全世界最好的焦煤,但金家庄煤矿经理郭建春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他告诉记着,现在煤矿的日子很不好过,“(煤炭)销售不出去,价格下降得厉害。”
据郭建春回忆,从2011年开始煤炭价格走低,当时的幅度并不大,真正煤价掉得“惊心动魄”是在2012年,“以前(煤价)几元几元的掉,去年(4、5月煤价)几十(甚至)上百元的掉,一天一个价,几天就掉百十元。(煤价)就像坐上了过山车,哗啦一下就掉下来了。”
“现在,我们4号主焦煤的价格也就是600元多一点,成本大致400元。” 郭建春说。
据郭建春介绍,在采煤中会有含量、价格均低于4号主焦煤的其他型号“烂煤”被一同挖出来,如果把这些煤的价格和成本也算上的话,“每吨4号主焦煤的利润只有不到100元。”
即便利小,市场也黯淡一片。“有价无市,很少有人买煤。” 郭建春说,现在,金家庄煤矿挖出的煤除了被首钢集团下辖钢铁厂“内部消化掉”的一少部分,其余大量的煤都堆积在储煤场里晒太阳。
2013年6月4日上午,本刊记者在金家庄煤矿的储煤场看到,偌大的煤场里已经堆满了洗好的精煤和原煤。
郭建春告诉本刊记者,金家庄煤矿以前一个月最多产煤13万吨,而现在一个月最多生产8万吨,“从前场地上根本不会有煤堆积,现在却满满当当。”
“这个煤场能放8万~9万吨煤炭,现在已经堆了4万~5万吨,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如果再不卖,很快就堆满了。” 郭建春指着越积越高的煤山说,“为了摆脱困境,营销部门的业务员都主动出去推销煤,但无效果。”
“今年能出120万吨煤就算好的了。” 郭建春说,“根本达不到满负荷,能把这些煤卖出去就不错了。”
金家庄煤矿现有职工1500人,郭建春告诉本刊记者,现在一线矿工的工资是2000~3000元,而在煤炭市场好的时候,一个矿工的工资至少能拿5000多元,“少了近一半。”
在柳林,金家庄煤矿算是“不错的煤矿”,“起码,(金家庄煤矿的职工)能见到现金,(柳林)好多煤矿(的职工)已经几个月没领过工资了。”郭建春说。
每吨4号主焦煤的价格已经跌至600元左右,但郭建春认为这个价格尚未触底。郭建春说,目前,金家庄煤矿还在硬撑着,至于能撑多久,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市场低迷,煤矿在赔钱
与金家庄煤矿相较,以“烂煤”为生的煤矿只能用惨淡来形容了。
“烂煤”在柳林是指含量、价格均低于4号主焦煤的9号焦煤。始建于2003年的山西柳林联盛程家湾煤业公司(下简称程家湾煤矿)就是一家以生产9号焦煤为主的煤矿。
程家湾煤矿经理温贵平说,企业已经到了“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地步。
温贵平告诉记着:“9号焦煤每吨售价400元左右,而成本至少要400元,赔钱干。”
据温贵平讲,因为9号焦煤含硫高,所以价格低于4号主焦煤,“市场好的时候每吨能卖1000元。”
煤市好的那几年,程家湾煤矿的煤出多少就卖多少,“2008年,客户们争着买煤,掏了钱还要找关系求着煤矿快点发煤。现在,销售员跑出去推销煤,但也不起什么作用。煤市现在拼的是价格,谁价低,(煤)就多卖一点。”
焦煤几乎一天一价,有时价格变化之快令人咋舌。温贵平讲了这样一件事情:2013年5月份,他听联盛公司总经理说,出售一吨9号焦煤能赚30~40元。仅过几天,那位总经理又告诉他,9号焦煤每吨降了50元,不仅没赚,反而赔了钱。
“这两个月煤价一直掉,煤矿在赔钱。” 温贵平说。
程家湾煤矿的产能应为90万吨,但是,低迷的市场注定这个煤矿今年的产量要远远少于这个数字。现在,程家湾煤矿在以一种非正常方式生产,“以前(煤价)好的时候井下是两个班作业,每天能出4000吨煤,现在只有一个班干活,每天出2000吨煤,压产一半。” 温贵平讲。
尽管采取了压产来应对危机,但效果并不理想。“筒仓满了,洗煤厂也满了,积压了10多万吨煤,你看外面,一辆拉煤的车都没有。” 温贵平望着窗外的煤山说。
程家湾煤矿有职工500~600人,这些人的命运也将因煤市而改变。“7月份准备降薪裁人,不这样做生存不下去,撑不住了。” 温贵平告诉本刊记者。
截至2013年6月5日,程家湾煤矿已经欠发3~4个月工资,“没钱,(煤矿)转不动。一线矿工工资先不动,把管理人员和井上人员的工资降低,管理人员的工资降低20%,降工资的同时再裁人。”
温贵平坦言,这种近乎“冷酷”的做法在柳林并非孤例,“整体市场不行,柳林的煤矿一部分已经开始(裁人减薪),没开始的也都在准备效法。”
虽然程家湾煤矿多月未发工资,但主动辞职的职工却没多少。温贵平说:“煤价走低,煤矿的效益下滑,大家都一样。现在的工人就业更难了,都珍惜这碗饭。”
据温讲,柳林以前有60多座煤矿,2008年经过煤炭资源整合剩下20多座,“原先一个煤矿需要1000多人,现在机械化开采,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工人不好找工作,就是一年不发工资他们也会继续在这里干下去。”
温贵平在煤矿工作了20年,所以他很理解矿工们的想法,“1998~2000年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那时候煤价还不如现在,当时我的工资只有100多元,即使这么点钱,煤矿还欠发了8个多月工资。煤市低迷延续了好几年,2001年煤市回暖,到了2008年进入顶峰。现在,大家撑着就是在等待低迷的煤市再次回暖。”
要想维持程家湾煤矿的正常运转,每天至少要采售2000吨煤,而现状并不乐观,“煤根本就卖不出去,越堆越多,”温贵平苦笑着说,“虽已入冬,但最冷的日子还没到来。”
产能释放给煤市带来冲击?
“赔本、不赚钱”的煤矿只有“硬撑”才有可能熬过这场寒冬。
金家庄煤矿属高瓦斯矿井,“风险很大,每天井下的情况都不一样,有没有水?有没有瓦斯?顶板好不好?要想排除这些风险,煤矿就必须不断投入,无论市场好与坏。” 郭建春告诉记者,“即使煤矿暂时停产,井下的人力、机械、排水、通风、供电、瓦斯等方面的投入也不能停。”
据郭建春讲,现在煤矿略微盈利,但是随着煤价不断走低,企业要想活下去只能吃老本。目前,程家湾煤矿的人员工资、负债利息、机械折旧、风机运转、瓦斯监控等等费用,就基本靠吃老本来维持。
2008年,山西开始煤炭资源整合,程家湾煤矿先后投入数亿元进行基建。“那时候(煤价)在高位,煤炭售价高。煤炭资源整合后,煤矿建矿标准不断提高,为了达标,煤老板只能投入巨资。”温贵平说,“现在,煤矿生产了,煤价却大滑坡,煤老板被套牢了,(他们就像)跳悬崖,不是腿折就是胳膊断。”
柳林几乎所有的煤矿在资源整合时都或多或少融入银行贷款或民间资本,这些曾给煤矿提供动力的巨额资金如今却成了一个不断膨胀的包袱。“煤矿就不敢停,停下来赔得更厉害。过一天算一天,硬熬吧。”温贵平说。
如今,柳林县26座县属煤矿中只有12座在生产,其中包括金家庄煤矿和程家湾煤矿。
尽管煤市低迷,柳林还是准备加速将未投产的整合矿井推入市场。2013年5月8日,柳林县县长武跃飞在柳林县人代会上发言时说:“最要紧的是想尽一切办法加快未投产整合矿井的技改步伐,年内要确保6座矿井建成投产?”
有消息人士说,柳林打算在今明两年内让26座矿井全部投产,届时柳林县煤矿产能将由目前的1827万吨提升至2610万吨。
柳林政府官员的发言令当地多名煤企老总不安,“这部分新产能的释放可能给煤市带来新冲击,造成进一步下滑。”
柳林煤炭局副局长王永旭说,26座煤矿全部投产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国家对煤矿建设工期、验收时间都有严格规定。
“煤矿已经开工建设,多数即将完工。”王永旭说,“在建的也已经将前期工程做完,资金早已投入,少的一亿多,多的四五亿,现在停下来等于(把这些资金)白扔了。”
王永旭对金家庄煤矿和程家湾煤矿的现况很清楚,他认为目前只能用“压产”这种方法来减弱危机,“兼并重组后企业已经做大,只能靠市场调节,政府帮不了什么忙。(煤矿)只能尽量把产量压下来,维持住,才有可能挺过这个坎。”
王永旭告诉记着:煤市低迷是有周期性的,1993~2003年间曾多次出现煤市低迷,只不过煤价隔几年跌下去,再隔几年又涨起来,“(柳林的煤老板)已经习惯了。”
现在,柳林很多煤老板开始掏钱养煤矿,“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巨额资金已经投入,不得不硬撑着等待煤市回暖。”
按照王永旭的分析,煤市回暖至少要两三年时间,如果在此期间煤价仍持续走低,“很多煤老板就撑不住了。”
骑上老虎背的煤老板
其实,今天的风险在多年前就已注定。
“2009年开始,柳林煤老板一直不断往煤矿投资搞建设。煤价走高的时候,银行、民间资金都愿意向煤矿投资,贷款、融资、比较好搞。”王永旭说,“煤老板从银行和民间大量贷款融资,投入煤矿的巨额资金大多都是这样来的。”
“当时,大家只看到巨额利润,根本没有意识到风险的存在。”柳林一位煤老板说。引诱煤老板多方筹措资金巨额投入的是高涨的煤价,“当时1吨4号主焦煤的价格已接近2000元,利润可观。”
事实上,在高煤价背后存有极大的泡沫。“那时候4号主焦煤涨到了1800元是有原因的,当时柳林煤矿以小煤窑为主,这些小煤窑专拣煤质好的4号主焦煤挖,这种刻意被挑出来的煤产量低、煤质好,所以价格高也好卖。”王永旭说,如今,柳林煤矿的产能均在60万吨以上,“产能过剩。”
王永旭告诉本刊记者,柳林的煤老板都存在资金周转困难的情况,“从去年开始,煤老板去找银行贷款,人家不理啦。”
50多岁的煤老板吴寇庭(化名)是地道的吕梁人,80年代开始做煤炭生意,目前资产过百亿。据吴寇庭说,吕梁煤企中70%是民营企业,目前这些企业的生存状况堪忧。
“2008年12月,煤炭市场开始下滑,4号主焦煤由原来的1800元掉到了540元。2008年至今4号主焦煤的价格一直在600元左右徘徊。”吴寇庭告诉本刊记者,“从最高价急速滑落,大家都感觉经济不行了。”
2008年山西开始煤炭资源整合,吴寇庭的企业是整合主体,“一共整合了6座煤矿,前后投入了60多亿元。”
吴寇庭认为煤炭整合对煤矿是有好处的,比如:综采回收率能达到90%,节约了资源;安全系数高了,事故率大幅下降。但是,投入巨大,以前小煤矿投入几十万就能干,现在一个大型煤矿要投入10个亿。
大投入并没能引来大回报,“遇到了寒冬,价格太低,一大卡煤在前年能卖一毛七,现在只能卖9分钱,还不好卖。如今是买方市场,煤先给人家才能结算煤款,快死下啦!”吴寇庭说。
据吴寇庭讲,吕梁三分之二的煤企都融入了民间资本。“现在越来越不好贷款,企业迫不得已才选择高利贷。”吴寇庭对银行颇为不满,“(煤焦)企业好的时候,不想贷款银行找关系硬要给,现在,资金周转困难去贷款,银行不仅不给还着急往回催收贷款。”
身背80亿元的贷款,吴寇庭说自己在给银行打工,“一年8个亿的利息。”在2008年之前,在银行上午还款,下午又能贷出款。现在,“一个月也下不来。我这里还好,时间长点还能批下贷款,好多企业就不行了,如果(市场低迷)持续2~3年,这些企业都要死掉。”
“死一个企业就是死一大片,因为(吕梁煤企)互相联保,这是个大问题。” 吴寇庭说。
目前,好多煤老板每天“到银行上班”,“整天在(银行)贷款(部门)转悠,大家清楚,一旦进入银行黑名单就彻底死掉了,不会有银行再给你贷款。所以(贷款到期,煤老板)都会想尽办法搞资金(还贷)。”吴寇庭说。
“煤炭走不动就是产能过剩的恶果,山西资源整合前,全省10000多个煤矿产煤3亿多吨,现在,1000多个煤矿产量就能达到8亿吨。目前,(吕梁煤矿)只投产了一半,到明年,全投产之后(煤炭)更卖不掉,这个后果很严重。” 吴寇庭很忧虑。
即使面对萧条的煤市,所有的煤矿最终都会选择走入市场,因为,几乎所有的煤矿都有银行贷款和民间资本,“(煤矿)投产后,即使亏损也起码能把银行的钱还上。如果不投产,就死在那里啦!骑上老虎背,下不来了。” 吴寇庭说。
涉煤产业链受到冲击
持续走低的煤价已经对整条涉煤产业链产生了巨大影响。煤炭企业是用电大户,依据柳林县供电公司的统计,近两年柳林工业用电量在不断下降。
“2012年2月,柳林县煤矿用电量为5472万千瓦时,到了2013年2月,柳林县煤矿用电量为4418万千瓦时,同比减少了19%。” 柳林县供电公司营销部主任刘子旺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刘子旺曾做过专门的调研,结果发现:煤市不好,煤矿压产,用电量下滑。“按照这样的趋势,近三年内都不用拉闸限电了。”刘子旺说。
柳林县煤运公司经理刘金虎告诉《瞭望东方周刊》,煤市低迷对煤运公司也产生了影响。“2013年一季度与2012年一季度同比原煤价格下降170元,精煤价格下降280元。煤矿、洗煤厂、焦化厂、钢铁厂都在赔钱,一年多前还是卖方市场,客户主动来买煤,现在,客户锐减,煤卖不动了。与去年相比,今年的日子更不好过。”
“柳林焦煤滞销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钢铁厂、焦化厂压产。二是很多焦化厂采用了捣固炼焦工艺(记者注:该工艺可在炼焦中配入更多低阶煤,由于减少了优质焦煤用量,焦炭生产成本大幅降低),此工艺大范围推广使焦化厂对柳林优质焦煤需求减低。” 柳林县煤运公司副总经理李树强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李树强说,2012年之前,柳林县手续齐全的洗煤厂有20多家,如今,这些洗煤厂基本都停了,“多数赔了钱。”
公路运煤的卡车也少了很多。“以前一辆卡车一个月能跑20~30趟,现在一个月只能跑10多趟。”李树强说,“不少运输户已经开始出售卡车,运输企业老板还没有一个大车司机赚的钱多。”
在吕梁,煤炭运输以汽运为主。吕梁市某高速收费站李姓站长告诉《瞭望东方周刊》:“煤市好的时候,大车司机不在乎高速费,抓紧时间跑趟数,多花钱也行,现在都选择走国道、省道,这样可以节约开支。”
35岁的花尔平是吕梁交城的一名大车司机,他说现在拉煤就不挣钱, “运费低,很难干”。
花尔平做煤炭运输已经有10年。“以前煤价好的时候,一天挣过2000元,听说还有人一天挣了5000元。” 花尔平说,“现在,除去费用,一个月下来只能得3000~4000元。”
花尔平说,很多分期付款买卡车跑运输的人现在都赔本了,“几个朋友已经把货车处理了,连分期付款都还不起。”
花尔平给本刊记者算了这样一笔账:期限为2年的分期付款,每月要还款1.5万至1.6万元,两名司机每月工资1.5万至1.6万元,仅这两项费用就要3万多,如果加上吃喝、燃料、维修等等费用,“算下来不仅挣不到钱,还要往里面垫钱。”
“现在跑运输比拼的是运气,不出事故能赚点钱。但是,车在路上跑怎么能没有事故?运气不好,出去爆一条轮胎,3000元就没了,白干好几天。面对现在这种市场,(轮胎都)烂不起。”花尔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