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林草局介入,对“邢钢搬迁对衡水湖保护的影响”展开评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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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1日,国家林草局应河北省生态环境厅请求,就“邢钢搬迁对衡水湖保护的影响”组织了一次专家评审,评审的焦点是衡水湖的保护。在湖泊稀缺的华北平原上,衡水湖75平方公里的水域与湿…
2019年11月1日,国家林草局应河北省生态环境厅请求,就“邢钢搬迁对衡水湖保护的影响”组织了一次专家评审,评审的焦点是衡水湖的保护。
在湖泊稀缺的华北平原上,衡水湖75平方公里的水域与湿地所发挥出的生态价值,堪与白洋淀媲美。这里栖息着黑鹳等7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2017年,国内外专家在这里一次性观测到308只青头潜鸭,青头潜鸭属极危物种,全球仅存1000只。
衡水为了衡水湖保护付出了很多。
“刚来这里工作的时候,湖里还有很多渔网。后来渔网被清缴,鸟飞来得多了,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了大雁。”
一名衡水市滨湖新区管委会工作人员回忆。
邢钢搬迁争议焦点是衡水湖的保护。在湖泊稀缺的华北平原上,衡水湖75平方公里的水域与湿地所发挥出的生态价值,堪与白洋淀媲美。
滨湖新区管委会主任袁博对南方周末记者介绍,衡水关闭了湖边直接排污的小散企业,也不允许临近湖边的西王化工园区新上项目。
在衡水湖国家级保护区内的村庄,也被计划迁出。曾经红火的船上餐厅全部歇业,村民自营的游船也被取缔。搬迁后村民留下的宅基地,将先进行复耕,再利用国家对土地复耕的补贴资金退耕还湿,“把土地还给衡水湖。”“林草局四五个部门与生态环境部都在协商此事,也与地方在沟通”,国家林草局相关人士回复南方周末记者,“目前没有定论。”从两市政府到河北省政府再到国家部委,争议层层升级。
11月11日-13日,中科院组织了专题调研,国家林草局湿地保护司副司长鲍达明亦出席。
这次调研是最近的一次专家云集,由原中科院副院长、中科院院士孙鸿烈召集,他此前参与过衡水组织的讨论,回京后随即向中科院申请成立课题组,半个月后即被批复。
课题组先后到新河选址现场等地听取多方汇报。“中科院课题组不要任何接待,全程的住宿、会场都自己安排。”在衡水政协工作的林明说。
研讨会上,除在具体的技术问题上争执不下外,邢台、衡水双方互相“出招”,讨论议题甚至不局限于邢钢。
前几个月,新河县曾派车到衡水湖“走了一圈”,调查衡水湖周围的房地产开发和工厂污染情况。新河县县长李宏欣甚至在发言时还拿出了调查的“成果”。
“我们反对他们搬迁工厂,他们也想找找我们的问题。”衡水一位相关人士说道。
多位当时在新河汇报会现场的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邢台方面还派出与这起事件不相关的邢台市宁晋县县长,他指责衡水市冀州区有企业对宁晋造成了污染。孙鸿烈院士当面回复道,“这个你们应该向上级环保部门反映,我们是来调研邢钢搬迁的。”
一名参会人士介绍,在新河、衡水的会上,院士们“主要是听,说得少”。孙鸿烈在听取所有汇报后并未直接表态。他表示课题组将形成一份正式的调研报告,提交给国务院有关部门以供参考。上述人士表示,国家林草局鲍达明副司长也是类似的态度,他感觉还没有人说得清到底有多少危害,建议成立独立的评估团,把邢钢搬迁对衡水湖的影响以数据形式精确下来。
全面停止中的新河县拟迁新邢钢占地状态
87岁的孙鸿烈老先生曾在今年9月份生态研讨主体论坛上表示:衡水湖这样重要的湿地,不仅是衡水的事、河北的事,更是整个京津冀的事”。
“这么大一个钢厂过来,应该要跟我们说一声。”袁博认为,“邢台要环保,不能不考虑到左邻右舍的感受。”
刘宏伟坦承,在衡水明确表示反对前,邢钢在选址方面的确未想过要与衡水市相关部门沟通,因为邢钢新河厂址距离衡水湖保护区还有十多公里,“如果要征求意见,征求多大范围算合理?总得依照现行规章制度来评价吧。”
刘宏伟建议,钢厂搬迁项目中可以设立一个联席机制,邀请各利益相关方、专家、媒体和公众代表一起,从项目一开始便进行跟踪,“有质疑,大家坐下来商量。”
但单纯搬迁并不能解决河北钢铁产业面临的环保困境。2019年11月5日,河北省冶金行业协会《关于报送钢铁企业对停限产和环保相关问题意见的函》在社会上广为流传。该文章指出,停产、限产常态化,排放标准和环保设施要求变化过于频繁,已经给河北钢铁工业的正常生产造成困难,因限产而频繁启停设备,甚至酿成武安兴华钢铁7人死于火灾的事故。
“钢铁行业是三大造城行业之一,因钢立市的城市就有很多。搬迁以后又造出一座新的城市,这些人的生存问题怎么考虑?总不能一直搬迁吧。”
他认为,钢铁厂环保技术的持续改善可能是必由之路。他期待钢铁厂和城市能够共存,像日本的八幡钢铁所在的北九州岛被誉为“环境示范城市”,德国巴登钢铁周围都是村庄。
产业结构的转型非竟日之功。河北,仍旧站在保护与开发的十字路口上。
邢台新河县白杨林村一位村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该地其实自2012年就被政府从白杨林村、安庄村、西边仙庄村三个村子征收,希望能招商引资,但是一直没招上,“政府就雇山东人在这里种地,今年种了白山药,去年种的谷子。”
3个村子几乎人人皆知邢钢将要搬迁过来,有人期待,有人彷徨。大体上,年轻人比较乐意,因为可以提供就业机会。老人则担心村子要因此搬迁,远离故土,也怕“新房建起来之前,只能租房子住”。
所有人都会谈论到邢钢可能带来的污染问题。西边仙庄村的村民指了指流经村里的颜色暗沉的小河,“附近的电池厂闹的。”
无论如何,在这座刚刚摘掉“国家级贫困县”帽子的小县城里,很多人预感到邢钢的到来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三年前,衡水市曾经在全国74城市空气质量年度排名倒数第一,但2018年退出74城后十名,改善率居河北省第一、全国第三。
2013年,衡水市环保局联合高校开展了PM_2.5源解析研究工作,结果显示,扬尘、燃煤和油烟贡献率最大。衡水2019-2020年秋冬季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攻坚行动方案中,第一条就是“退城搬迁和优化产业结构攻坚行动”,不仅要完成11家重污染企业退城搬迁任务,还严禁新增钢铁、焦化等产能。
尽管前面有专家论证搬迁对衡水的空气质量影响不大,但衡水依然担心邢钢一来,“被打回原形。”
而曾因挂“退出倒数第一”的横幅而上了新闻,邢台则面临着更大的压力。据生态环境部最新公布的2019年1-10月168个重点城市空气质量排名,邢台仍然是倒数第一。
2019年11月21日,重污染天气重临华北平原,为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的邢台和衡水两个城市的胶着又添一抹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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